事件代號:核裂擠兌-後勤醫護人員研究員L.What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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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分成兩種。

極度粗重,彷彿每次都被切割、撕裂、灼燒,混雜著組織液與呻吟,地獄般的呼吸聲。

以及,沒有呼吸聲。

研究員L.What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霧氣凝結在透明的防輻面罩上。推著載有鉛板防輻醫療箱的推車,在重症隔離室內走動。

「唔…………」一聲微弱的呻吟使他回頭查看,聲音的主人是個孩子。

綠色患者服底下蓋著極為大量的水泡,燒焦的皮膚開始斷裂,血液從焦黑的皮膚裂痕間緩緩流下,染紅了曾經純白的床單。面孔難以辨認,只能看著矮小的身材判斷年紀。

「沒事的,我在這裡。」What小心翼翼的跪在床邊,在布滿血液的臉孔旁輕聲耳語,試著安撫男孩。他連對方有沒有辦法聽見都不知道,但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突然間,男孩的身體一陣抽蓄,胸部隆起,大量混著血液、身體組織的嘔吐物猛然噴濺到了What的防輻面具上,一旁的螢幕顯示著不規律擺動的綠色線條,上方不斷的閃著警示紅燈。

What抽出腰間的抹布,拭去面具上的髒汙,並小心的不讓它流進面具內。

掀開箱子,他從冷藏的醫療箱中拿出一劑針劑,裡面裝的是止痛用的嗎啡。

「…………一路好走。」針筒刺入點滴袋,嗎啡緩緩混入袋中的液體,流進男孩的靜脈中。男孩顫抖的身軀漸漸平靜下來,急促的呼吸聲慢慢消失,但心電圖上方的警示紅燈並沒有因此停下。

十分明顯的,回天乏術。

What吸了口氣,伸手關閉男孩的心電圖,然後搬了張板凳到男孩的病床邊,輕輕的拉上簾子,圍住病床和板凳。

很快的,簾子上頭飄出了一縷青煙,消毒水和腐肉的氣味中混入了微微的香煙臭味。

十八張床的第二十四號重症病房,第四十一個人剛剛在這裡嚥下最後一口氣。

過了一會,男孩的隔壁床,心電圖同樣響起了小聲的警報,在What耳中卻顯的格外刺耳。

隔壁床的床上躺著的是個成年男人,臉部已經成了一團漿糊,手臂看上去並不像是手臂的模樣,一雙腳掌合計剩下六根腳指頭。

他的心跳速度非常慢,也徘徊在彌留之際。What正準備抽回身子,準備屬於男人的嗎啡針,右手手腕卻突然被男人伸手抓住。

水泡因為擠壓而破裂,血液和膿液流下手套,一滴一滴流在地面上,而對方完全沒有放手的意願。不知哪來的力量死命掐著What纖細的手腕,焦黑的手指隔著手套,在他的皮膚留下抓痕。

「…………」What沒有抵抗,伸出另一隻手輕拍男人尚且能稱為完好的肩膀。模糊碎裂的臉孔底下,一點微弱的光線在移動,What知道他在看著自己。

「………He…」男人艱難的開口說話,話語不像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滿嘴的體液從嘴角流下。

「需要嗎啡嗎?」他用流利的俄文問男人。幾乎看不出的細微動作,大概是在點頭,也可能只是錯覺。What輕輕撥開男人的手,後者沒有抵抗的放鬆。

他掀開箱子,伸手拿起另一劑嗎啡。

「來了,你…………」他拿著嗎啡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一顆心沉到了虛空。心電圖只剩一條線,男人以扭曲痛苦的表情嚥下最後一口氣,而這一切只發生在一個轉頭的時間。

沒事的。

他無力的垂下手臂,拉上簾子。

24號重症病房,實際上就是所謂的安寧病房,除了注射嗎啡和抽血檢查以外,醫護人員能做的事情不多。

「砰砰!」門外響起敲門聲,他把嗎啡針擺回醫療箱裡,然後前去應門。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身上穿著和What一樣的C級防輻衣,面具下是一張混雜著不悅、疲勞、無奈、沮喪的臭臉。

「交班時間到了。」他走進病房,看著What。

「二號那邊有那個人在,四號剛剛過世了,兩個都還沒通報。等等應該還會有傷患進來。」What指著兩個被拉上的簾子,以及不久前被清空的三個床位。

「知道了。」男人應答,兩人用拳頭輕輕碰了一下,這是醫療人員互相打氣的方式,在這三天來已經做過無數次了,漸漸的失去打氣的效果,但這已經成為一種他們之間的習慣。

研究員L.What走出房間,帶上身後的門。


組合屋之間用塑料防水布鋪成了走道,為了不讓帶著輻射的灰塵鑽進室內,走廊上隨時可以見到拿著工業吸塵器的清潔人員一絲不苟的清潔著角落。

二十四號重症病房距離員工休息室有一大段路。研究員L.What走過其他的病房門口,裡頭不斷的傳出哀號聲和淒厲的哭聲,甚至有幾個穿著簡便防輻衣的人站在走廊上啜泣。

死亡,很寂寞。

「呼……呼…………」

你愛的人就在你的身邊,你卻無法握緊他們的雙手。

「砰」

愛你的人就在你的身邊,你卻被迫轉頭離去。

「喂,小姐,妳沒事吧?怎麼突然倒下來?」一個清潔人員在他跟前蹲下,輕拍他的肩膀,突如其來的陌生接觸令他更加恐慌,不斷的搜尋著熟悉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沒事的,一切都沒事的。

沒事的。

「謝謝你,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What拿出營業用的微笑,對著清潔人員點了點頭。

沒事的。

「哦……哦…………那下次要小心點哦。」他搭著清潔人員的手站了起來,緩緩的向員工休息室走去。

大約走了十分鐘,他來到了一個大型清潔帳篷,帳篷外貼著「C級輻射清洗區」的標示。

掀開厚重的透明門簾,裡面有幾個穿著同樣的C級防輻裝備,手拿水管的清潔員,正在對其他人灑水,What擠進隊伍之中。

「換妳了,過來。」猛烈的水柱打在身上,沖洗掉方才的髒汙,以及可能落在身上的輻射塵。雖然開著空調,卻難以抵擋厄斯克門11月的寒冷,低溫的水滲進防護衣內,浸濕了下面的衣服,讓What冷的發顫。

水柱逐漸轉弱,一個清潔員對他勾了勾手,示意要他靠近。

「手舉起來,跟肩膀平行。」對方拿著小型的蓋格計數器,從頭到腳仔細的掃了一遍,計數器安分的沒有作響,身上的輻射值已經降到了對身體沒有影響的程度。

「可以了,進去吧。」

帳篷的彼端接著一個作為隔離輻射用途的小房間,然後再接上另一個帳篷。這裡是負責回收人員脫下的防輻裝備,並送到洗衣部門進行更精細的除輻處理與清潔的地方。

What拆下面罩遞給清潔員,拉開拉鍊,脫下穿了八個小時的防輻衣。較為輕便的C型防輻衣底下是基金會提供的白色背心和短褲,背心胸口的部分貼有一張提供辨認該人員工作地點的貼紙。

「證件給我。」清潔員對他說。他從長褲口袋拿出自己的臨時工作證,給清潔人員掃了下條碼,一旁的螢幕秀出完整的資料。

「嗯。」可能是對連日重複的工作感到厭倦,清潔員只是草率的看了一眼螢幕,確認照片是同一個人,然後把一台平板電腦遞給What。

平板電腦上顯示著個人補給品需求的表格,根據服務的地點,可以選擇的補給品也會有變化。24號重症病房大約是在醫護工作的頂點,可以選擇的內容跟數量雖然不少,但仍比不過在外頭工作的特工。

What很快的選擇了容易消化的麵包和水,接著額外選擇了一包香菸。平板電腦的畫面捲動,來到了個人藥品需求列表,What在這裡停頓了下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清潔人員問。

「……沒事。」他跳過剛才一直看著的Xanax和SSRI1,只選擇了普通的安眠藥。

把平板電腦交還時,清潔人員注意到了What的頸部。

「妳……那邊是怎麼了嗎?」清潔人員比了比What頸部上的黑色傷痕,那是一條細細的、看上去似乎曾經很嚴重的疤痕。

「沒什麼,以前受了點傷,在工作的時候。」他下意識的遮住頸部與手腕。

「好吧,妳可以進去更衣室了。」清潔人員收下平板電腦,然後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兒,一旁的另一位清潔人員詢問他需要何種衣物。What選擇了白色的襯衫、短褲和內衣,隨後對在場的清潔人員點了點頭,向男性更衣室走去,見到這副情景的清潔員連忙叫住他。

「嘿,妳走錯了,女性更衣室在那邊。」清潔員指著一旁的門。

「我是男的。」話語一落,清潔員的臉色大變,來回看了看剛剛沒仔細看的螢幕和眼前嬌小的少女。

「真的……是男的?」帳篷內,兩名男性清潔員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帶著詫異,最後一起看向What。

「是的,我是男性。」兩個清潔員交換眼神,在兩秒之間進行了彷彿辯論大會般的意見爭論,最後一致達成了協議,是紳士的一面獲勝了。

「…………女性更衣室和沖澡間很久沒人用了,裡面沒人,你去那裡吧。」確實,遠赴此地參與救災任務的女性職員偏少,有這種情況也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嗯,非常謝謝你。」雖然自己無所謂,不過清潔員的好意確實可以幫助他避免不少麻煩。他走進更衣室,脫下衣物放進一旁的回收桶,接著走進空無一人的浴室。

熱水從臉龐流過,水滴順著散開的金髮落在嬌小的背上,雖然十分舒服,但這讓他想起方才被男孩吐了一身的事情。

他輕輕的摸著脖子上的疤痕,與手上好幾道已經癒合的傷痕。而在這少數能讓精神放鬆的時刻,卻讓緊繃的神經在這時鬆懈下來。他開始大口的喘氣,在不斷落下的水絲中跪倒。

沒事的。

他努力的調整呼吸,不停的告訴自己,自己是安全的,沒有人會傷害他。

沒事的

他蹣跚的站了起來,抓起香皂,很快的洗了身體,接著套上有些過大的襯衫和褲子,把襯衫釦子扣到頸部,試圖遮住傷痕,但效果並不明顯。他嘆了口氣,走出沖澡間。

「研究員L.What嗎?這是你的補給品,在十六號……男性員工休息室。」外頭捧著一籃補給品的安保人員讀到男性兩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來回看了看螢幕跟研究員L.What,不過可能是見多了奇怪的東西,他也沒說什麼,平靜的把籃子交給他。

走廊上很多人來來去去,但卻幾乎沒有對話的聲音,死氣沉沉是最佳的形容詞。沒有人想在這裡惹上麻煩,但麻煩經常自己找上門。

他來到十六號男性員工休息室,輕輕的打開門,想安靜的在角落休息,房間裡卻有好幾雙眼神盯著他看。他的模樣在男性員工休息室被盯著看很正常,不過這次的眼神不知為何,讓他特別不舒服。

What刻意別過眼神,默默的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撕開自己的巧克力麵包,安靜的啃著麵包前端。

他開始觀察室內的人們,幾天前還有說有笑、彼此分著補給品的景象已經看不到了。大家都蜷縮著保護自己,食用著自己的補給品。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向What走了過來。

「那包菸你好像不想抽,可以給我嗎?」不認識的高大男人指著他籃子裡的香菸。

「……不行,這是給別人的。」這是要給那個人的,但那個人看起來還沒回到休息室。

沒事的。

「……哎呀,真的是男生嗎?長的很可愛嘛。」高大的男人在What面前蹲了下來,但依舊比坐著的他高出一顆頭。扭曲的笑容在男人臉上不自然的綻開。

沒事的。

What看向休息室內的其他人,但是沒人願意伸出援手。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都很累了,不想讓自己捲入無謂的爭端,反正事情並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男人抓住What的領子,平常的他應該是個溫順有禮的醫護人員,但在壓力與環境的壓迫之下,他不得不以欺凌或奪取的方式來維持安全感。

What可以理解男人的行為並非發自內心,而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但他無法接受。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不要,我不想…………」語音未落,男人突然高舉手掌,眼看一個沈重的巴掌就要落下,研究員L.What緊閉雙眼,只希望眼鏡不會被打壞。

…………

…………

「……?」睜開雙眼,男人的手掌被他身後伸出的手鉗住,而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似乎被掐著手腕的筋。

「不好意思,這個孩子是跟我一起來的,他不小心迷路了,我現在就帶他離開。」男人甩開對方的手,放開了What的領子,站起來轉身面對對方,雙方有著明顯的體格差距。

出手救他的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沒事的。

周記者依然維持著令人火大的爽朗笑容,看著比自己個頭高出不少的男人,絲毫沒有畏懼。反倒是高大的男人,在這不合時宜的笑容面前,似乎因此而冷靜了下來。

「別把這裡搞的像D級人員宿舍一樣。」說完,周記者無視男人般的直接繞過他,牽起What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員工休息室,順便用力的甩上門。


「剛剛為什麼不反抗?你這個樣子特別容易被欺負啊。」周記者把手繞過研究員L.What纖細的肩膀,讓他緊貼著自己走路。

「我不想惹麻煩,不然一不小心可能會把整間休息室的人一起催眠。」

「少來了,你才沒有那麼厲害。不過把頭髮放下來的你還真可愛,一直保持這樣不好嗎?」

「謝謝誇獎,但是Flash好像比較喜歡馬尾。跟你需要長時間獨處的時候再說吧。」

周記者轉進一條相對陰暗且人群稀少的道路,並非通向員工休息室,而是其他地方。

「那包菸是給我的嗎?」周記者放開What的肩膀,但後者沒有因此退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改變。或許是吊橋效應搞的鬼,他覺得今天的周記者看上去特別可靠。

「嗯哼,不拿白不拿。話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What把菸盒遞給周記者,後者立刻抽出一根,點起火,悠閒的抽了起來。

「這是記者的直覺。」他向牆壁吐出一大口煙霧。

「又是記者的直覺嗎?那前線的狀況怎麼樣?」

「呼呣,如果地獄有記者的話,大概會去前線取材吧,反正應該分不出來是不是地獄。」周記者笑著說了很可怕的事情。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令人感到熟悉的場所。

「掃具間?」What抬起頭看身旁的周記者。

「學你的,意外的還不錯。」周記者從自己的籃子裡挑出一把鑰匙,順利的打開門。門後的空間並不是想像中的掃具間,而是一個乾淨的空房間,掃具似乎被移到其他地方了。

周記者在牆上撚熄還有大半截的香菸,打開電燈,鎖上門之後,隨意的躺在地上,開始吃起自己的補給品。

What靠在他身邊,吃著方才沒吃完的麵包,或許是放鬆了緊繃神經的關係,直到他發現時,眼淚已經落到麵包上了。

沒事的,只是死了一點人而已。

沒事的,他們只是運氣不好。

沒事的,不是我的錯。

他用手背抹了抹雙眼,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沒事的,他們會上天堂的。

沒事的,不是我害死他們的。

沒事的。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周記者察覺到What的不對勁,立刻坐起身子,從後方緊緊的抱住他柔弱的身軀。

「我在這裡,沒事的。」溫柔的耳語這次起不了作用。

對,所以沒事的。

沒事的。

「我沒事。」

謊言,告訴他是謊言。

快點告訴他。

告訴他

「離章,你真的很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在一個記者面前。」周記者伸手擦去他的眼淚,What轉身緊緊抱住周記者,貼在他的胸前發抖。

「我沒事。」謊言!

「…………我幫你拿了一點藥,吃一下吧?」周記者從口袋拿出一排藥片,拆了下來,塞進What的手裡,是剛才沒有拿的Xanax和SSRI。

「謝謝。」What絲毫沒有離開周記者胸前的打算,依然緊緊的貼著他的胸口,就像個孩子一樣。

告訴他,你需要他留下來。

說出來。

「那先吃點藥,然後睡個好覺吧?」周記者輕輕推開What,但依然單手環抱著他的腰。

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沒事的,他不會走的。

「嗯…………」What緩緩伸手把自己的籃子拉過來,拿出安眠藥和開水,與Xanax一同吞了下去。

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說出來

周記者環抱著What,輕輕的躺下,讓發抖不止的What蜷縮在自己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周記者開始哼起小調,What曾經聽過他的阿姨唱著同一首歌,但他早已忘記歌詞。

是我害死我的阿姨嗎?

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是的,是你。


「璃章?」


呼吸,呼吸,呼吸


「璃章!」


心臟停不下來。


「不要怕,我在這裡!」


沒事的


「你沒事的,你很安全。」


沒事的


「我絕對不會離開的,安心吧。」


沒事的

沒事的。

……………………
「璃章?」

「…………」

「璃章,你要去醫護室休息一下嗎?」

「………………不要走。」

「嗯,你看,我就在這裡,不會走的。」

「…………」

沒事的,他不會走的


真的,沒事的。


你可以相信他的,相信他吧。

周記者輕撫What的髮絲,這讓他有些睏了。安眠藥和Xanax發揮了作用,壓抑住他的恐慌症,令他感到有些頭昏。

「睡吧,璃章,我哪裡都不會去的。」What沒有聽完後半段的句子,就步入了不算安穩的夢鄉。

周記者看著懷中嬌小的What,對於發生在他身上的往事不由得有些感傷。他在What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小心的放開What,起身走出了掃具間,回頭鎖上門。

他走回主要通道,順著路標找到了負責註冊登記的人員。

「不好意思,有些問題想請教您。請問代辦提前撤離的手續是在這裡嗎?…………是,我表弟狀況不太好。…………好的,謝謝你,在這裡簽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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